以至于,如今陷入两难,抉择不定,纵是心有复杂,悲凉,紧张,甚至不详,但她终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回头不得。而颜墨白那厮也恰巧是算准了这点,从而,才会大肆将她心中的软肋利用,逼着她往前。
种种思绪,彻底在心头炸开,一时之间,心情骤然急下,阴沉一片。
“走吧。”
待得半晌,她才低哑沉沉的出声。
嗓音落下,放了车帘,则待挪身安稳在马车内坐好,突然,便闻身后不远,陡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周遭沉寂,是以,衬得那马蹄声越发的突兀刺耳,奈何便是如此,周遭的精卫,却无人挪步,亦或是无人抬脚朝那由远及近的烈马迎去,反倒是,四方都是一片平静,仿佛在场的所有之人,皆在静默低沉的任由那烈马靠近。
凤瑶瞳孔一紧,心底也陡然开始起伏,或紧或喜,奈何片刻,那马蹄声彻底停歇在她的车旁,而后,车外当即扬来了一道柔腻平缓的嗓音,“幸得柳襄策马迅速,此际终是追上了长公主。”
这话入耳,瞬时,将心底那唯一一点翻腾而起的惊喜全然压下。
她以为是颜墨白突然想通,欲策马过来与她道别,奈何,终还是她多想了。
也是了,如今大周与大英敌对,局势紧烈,颜墨白又如何能再度随意的离开大周兵营。只是此番也的确不曾料到,柳襄会突然追来。
她神色微动,沉默片刻,随即便按捺心神的抬手撩开了马车帘子,待得目光朝外一落,便恰到好处的扫到了柳襄的脸,顺势之际,瞳孔也跟着抑制不住的猛颤,整颗心也开始揪了几下。
“长公主莫要如此看着柳襄,柳襄此际面容受损,定是不好看的,等柳襄脸上的伤恢复了,长公主再看吧。”柳襄清楚凝见了凤瑶那起伏陡颤的瞳孔,一时,面露黯然,当即自然而然的垂头下来,随即便勾唇一笑,平缓自若的出了声。
凤瑶心有起伏,一道道叹息复杂之感再度在心头蔓延开来。
也纵是柳襄此番弧度极大的低着头,让人略是看不见他的面容,但即便如此,方才那一眼,她便已然全数看清了的。柳襄的脸,横梗了两条长长的刀伤,伤口似是不曾经过仔细处理,血色新鲜,瞧着无疑是有些触目惊心。
遥想昨夜一战,磅礴激烈,本也该与柳襄一道并肩作战,不料后面遇见了颜墨白,竟是忘了这柳襄,如此,倒也着实有些疏忽他了。
“且上车来。”
待得沉默片刻,凤瑶低沉而道。
柳襄微微一笑,柔声道:“长公主,柳襄可否不上车来?此番烈马在下,策马奔腾,极是飒爽,柳襄喜欢这等感觉,是以便想在外策马,护长公主车边。”
“上来。”
凤瑶满目淡沉的将他那紧垂着头的模样扫望,分毫不曾将他之言听入耳里,再度出声。
柳襄并未回话,仅是坐在马背无声僵持,待得片刻后,他终是点头一番,随即便缓缓跃下马来,而后登了凤瑶的马车。
马车不大,容纳两人略微有些拥挤,柳襄则择了马车角落而坐,浑然不如往日风情万种那般径直坐定在凤瑶身边。
“长公主可是见柳襄面容毁了,是以怜悯柳襄,才让柳襄入马车坐的?”仅是片刻,柳襄薄唇一启,再度出声,纵是嗓音略微染着几分玩笑似的柔腻,只是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着的几分别扭的自尊与悲凉。
风尘之人,且历来风情万种惯了,是以对容貌大多是有所看重的,而今容貌被毁,纵是心态极好,但终还是免不了伤怀,而这柳襄,便是如此。
“不过是稍稍带伤罢了,且只要好生敷药,日后再敷些祛疤之药,你之容颜定当恢复如初。如此,既是容貌能恢复,便也并非大伤大害,且你也并非缺胳膊断腿,这般一来,有何之处能让本宫怜悯的?”说着,神色微动,嗓音一挑,“怎么,受得这点伤,你便退缩畏惧了?”
“不是。柳襄仅是担心柳襄容貌被毁,长公主便不喜柳襄了。毕竟,人之在世,都是爱美的。”
“本宫历来不喜以貌取人,且你如今倒也极好,至少没了当初那般柔媚之气,增了几分男儿硬朗,本宫瞧着,倒也越发入眼。”凤瑶默了片刻,低沉而道。
柳襄脸上陡然卷了笑容,顿时抬头朝凤瑶望来,“长公主所言当真?柳襄如今面带刀疤,长公主竟觉柳襄有男儿硬朗之气,略是喜欢?”
凤瑶眼角一抽。
他笑得柔媚,那双漆黑的眼无疑是洞悉一切,只是即便如此,却仍是满面的柔情与喜色,薄唇一启,继续道:“既是如此,那柳襄脸上的伤即便好了,柳襄也不祛疤了,长公主既是喜欢,柳襄便为长公主留着。”
凤瑶深眼凝他,并未言话。
正这时,马车也开始逐渐摇曳,继续往前。
凤瑶沉默片刻,才掏出伤药瓷瓶朝他递去,淡道:“你无需将本宫的喜好太过放于心上。”说着,眼见柳襄笑容微僵,她自然而然的挪开目光,继续道:“先将伤药敷了,本宫有话问你。”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