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儒亦坐端了身子,“最为棘手之事,便该是国舅起兵造反了。此事虽已被全数压下,但京都仍是经历了动荡,民心惶惶。且国舅已是外套,便是到了今日,都不曾抓到。”
“此事,本宫已知晓了。且听赢易说,国舅此人虽常日嚣张,但终是心性懦弱,不易生得大事。而此番国师趁着惠妃死亡之事而举兵反叛,想来,此事定不简单,又或许,并非是国师真正本意,而是,有人怂恿。”
待得许儒亦嗓音刚刚落下,凤瑶便低沉幽远的回了话。
这话一出,许儒亦面色却分毫不变,缓道:“微臣也有此想法。微臣虽与国舅接触不多,但也觉凭国舅一人,尚不易举兵反叛,只是……”
话刚到这儿,他嗓音稍稍顿住。
凤瑶眼角一挑,转眸过来深眼凝他,他神色有些复杂,似在认真思量,待得片刻后,他便薄唇一启,再度道:“只是,若当时三皇子也怂恿国舅在京起兵,国舅,自然也会心有动摇才是。”
凤瑶瞳孔微缩,低沉幽远而道:“不是赢易。”
许儒亦一怔。
凤瑶继续道:“本宫领兵归来途中,赢易便与本宫提及过此事,他不曾与国舅里应外合,更不曾怂恿。是以,怂恿国舅之人,许是另有他人。”
说着,心底蓦的一沉,话锋也陡然一转,“近些日子,朝中群臣之中,可有异样之人?又或者,本宫离开京都后,可有什么特殊之人入了京都?”
赢易沉默片刻,神色陡然一变,“微臣突然响起,倒有一事略微异常。在长公主领兵去大楚赴宴不久,便有几人入了许家旗下的客栈入住。方巧当时微臣正于客栈巡视,便也亲自招待了那几人。那几人,虽表面未有特殊,但瞳孔则略微发黄,言语并非当地,且他们的手腕处,皆缠绕着银蛇,腰带上吊着的玉,也形状奇特,非圆非方,竟如长虫一般,扭曲怪异。”
是吗?
凤瑶瞳孔蓦的一缩,思绪翻转,起伏不定。
“如今那几人呢?可还在你客栈入住?”她问。
许儒亦摇摇头,“那几人仅在客栈住了两日,便已离开,不知去向。”
凤瑶面色顿时一变,“等会儿你出得凤栖宫后,便即刻差人暗查那几人下落。依本宫所见,那几人该是异族之人,身份极是诡异,务必得将那几人寻到。”
她语气有些阴冷发急。
说来,自家幼帝前几日也突然中蛊,且那蛊毒导致高烧不退,连国师都得费一番功夫解毒,如此,她也着实怀疑不仅是国舅造反之事与那几名异族之人有所牵连,便是连幼帝中毒之事,也与那几人有所牵连。
毕竟,大旭之中,何人能怂恿得动国师,若无强大的后盾支持,国师又岂敢举兵造反?
越想,凤瑶面色便越发陈杂森冷。
许儒亦朝她凝了片刻,面色也突然变得严谨开来,“微臣知晓了。”
这话入耳,凤瑶稍稍回神过来,强行按捺心绪,继续问:“除了国舅造反,这些日子,大旭还发生了何事?”
许儒亦依旧满面严谨,并无半点隐瞒之意,随即薄唇一启,全然将这些日子发生之事皆分轻重缓急的与凤瑶道了一遍。
凤瑶沉默着,无声的仔细听着,待得许儒亦彻底停歇嗓音,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道:“这些日子,有劳皇傅费心了。本宫在外的这些时候,倘若无皇傅撑着大旭,许是大旭,早已不是如今的大旭了。”
她嗓音幽远,语气中的厚重与认真之意彰显得淋漓尽致。
许儒亦忙道:“长公主客气了。便是微臣并非大旭皇傅,但微臣也是大旭之人,此番为大旭效力,自也是微臣本分。再者,若论为国效力,这段日子国师为大旭做的事极多,便是击败国舅,也大多是国师计谋的。”
是吗?
国师久不下山,竟还有击退国舅之策?
凤瑶微微一怔,心底略生诧异,待得思量片刻,便也不再多想,仅道:“便是国师为大旭所做之事极多,但皇傅你对大旭的功劳,也是不可免。”
说着,神色微动,沉默片刻,继续道:“你本为许家家主,富可敌国,若本宫赏你金银,想来对你而言也非好处。如此,你且与本宫说说,你想要何等赏赐,若本宫能为你办到的话,自会应你之求。”
许儒亦眉头微微一皱,落在凤瑶面上的目光也深了几许,并未言话。
二人缄默了下来,气氛无声压抑。
凤瑶默了片刻,低沉而道:“皇傅若有话,直说便是。”
这话一出,许儒亦终是稍稍敛神一番,平缓无奈的道:“微臣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赏赐。而是,微臣乃大旭之人,为国出力本是应该,再者,长公主本是看重微臣,微臣无论如何,自也不能辜负长公主提拔之心,更不能让长公主失望。是以,这些日子微臣所做之事,本是应该,长公主无需对微臣赏赐什么,也无需,太过见外。”
冗长的一席话,他却说得极为认真。
似是生怕凤瑶会以为他如此拼力为大旭效力是为了所谓的赏赐。他面色也幽远磅礴,一股股复杂无奈之色在面上久久交织,松懈不得。
凤瑶抬眸,深眼朝他凝了片刻,全然将他的所有反应收于眼底,而后,她便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低声道:“本宫知皇傅之意。只是这赏赐,本宫也并非是要真正与你客气或是见外,而是,仅是想赏赐你,应你一个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