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有心把林靖挪出去,无他,这是宫里的规矩,万一过了病气给林太后咋办?林太后也是刚刚大安的。只是,这话又断难说出口,他把人家林靖弄宫里侍疾,人家侍疾侍病了,他立刻将人家扫地出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者,就嫡母这把娘家侄儿当眼珠子一样看待,这会儿叫林靖归家,嫡母定不能乐意。万一再病了也不好,眼瞅着就过年了。
林靖这病,果真一病就病到了过年。再怎么说,林靖也不能在宫里过年,林太后也只得放他回家,直到林病离宫林太后都不大放心,大宫女紫苏劝道,“太医都说靖公子无甚大碍了,娘娘就放心吧,靖公子的先生就通医道,太医也得了娘娘的吩咐要日日过去的。娘娘只管放心,年下公子必会进宫向娘娘请安的。”
林太后叹,“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靖儿的身子。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叫他进宫来陪我。”
紫苏奉上温茶,“娘娘说这话,靖公子知道娘娘病了,急成那样,若不允他进宫,他在家更急的慌。靖公子打小儿就在咱们宫里,出宫这好几年,别说娘娘,就是奴婢们,也挂念靖公子。”
林太后怅然。她对权柄没什么兴趣,甚至在少女时期,她从没想过会进宫。她生于富贵,长于繁华,哪怕做了皇后、做了太后,她并不觉着比当初在家时好多少。若不是进了宫,林靖是她嫡亲的侄儿,她便是接到膝下抚养又如何?
紫苏见林太后面色不豫,忙问,“这些日子,命妇上的请安牌子不断,娘娘是不是抽空见一见她们?”
林太后道,“也好。前儿贡上来的料子呢,那天也没细看,如今想想,倒是有几匹不错的。”
宫人捧上料子,林太后挑了几匹命拿去给林靖做衣裳。
林靖身体不舒坦,担心的绝不止林太后与林家,夏家也是成日求神拜佛。夏太太还带着闺女去庙里许了个愿,求菩萨保佑,若不能保佑林靖长命百岁便请菩萨早点儿收他回去吧,别到时叫她闺女守了寡。
当然,夏太太这点儿心思,也只能跟菩萨说过,于家中,她老人家只是不停的在丈夫面前担忧,“哎,也不知道阿靖如何了?听说在宫里就病了不少时日,这带着病过年可不好。”
夏尚书道,“小孩子家,短不了病的。既是病了,备些药材,让三郎过去瞧瞧。”
“这还用你说,我早打发三郎去了。三郎说太医日日过去。”夏太太叹口气。
夏尚书抬眼看老妻,“你要再担心,亲自过去一趟也没什么。阿靖胎中有些不足,故而身子不比常人。这些年慢慢调理,已无甚大碍了。”两家有婚约,夏尚书自然也早打听过林靖的身体状况。
这还叫无甚大碍?夏太太心下不满,实不知林靖“有甚大碍”时是个什么光景了?先时见林靖时,只觉着比同龄孩子瘦弱些,不成想这般弱不禁风,夏太太心里叹了又叹,却是不敢在丈夫面前多漏一字。哪怕有些担忧,夏太太也明白,这亲事一过明路,除非菩萨提前将林靖收走,不然断难退的。
夏尚书瞧着老妻一脸的忧思愁苦,不禁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太太没好气,“我是担心女婿的身子!小小年纪就总是病啊痛的,我这心里焦的跟火烤似的!看你这模样,竟是半点不放心上!”
“我哪里不放心上,病了找大夫就是,依着承恩公府,什么好大夫找不来。跟你说了小孩子家,免不了的。你这是做什么,三郎他们病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夏尚书打趣一句,“可见是真疼女婿了。”
夏太太叹口气,低声道,“别的我都不图,总想着,以后成亲,女婿健壮些才好。”现今看,林靖绝对跟“健壮”两字不沾边儿啊。
夏尚书敛了笑,“这是哪里话,不过小孩子生病,怎么还说到以后了?阿靖书念的不错,出身一等一,生次小病,就叫你这般惦记,若叫林家知道,得怎么想咱家?”
“阿靖一生病,我比自家孩子生病都担心。”夏太太愁眉苦脸。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君子重诺,当初即应下,以后就要成亲的。你甭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这脸色只要往外一露,以后吃苦的还是闺女。”林靖平安最好,哪怕有个万一,闺女少不得摊上个克夫的名头儿,难不成能嫁的好?倒不如盼着林靖长命百岁,夏尚书是考察过林靖的,除了身体不大好,各方面素质都不错。让夏尚书摸着良心说,林靖绝对配得起他闺女。如今人家一生病,他家里就这般,委实不大妥当。夏尚书提醒老妻,“你别口无遮拦,耽误女儿一辈子。”
夏太太这把年纪,又不是不明道理,只是担心的过了头,才如此反常,道,“我知道,我也就跟你说说。”
夏尚书叹口气。
林家现在无暇顾及夏家如何想的,林靖在病中,每天医药不断不说,年过的也不大自在。虽知林靖常病,但往年还能跟着一道守夜放烟火,这一年只在吃团圆饭的时候略露一露脸便回去歇着了。
待用过团圆饭守过子时,林翊打发兄弟们各自回房,抬脚瞧了林靖一回,见林靖已吃药睡下,又去舒静韵那儿一趟,才回了自己屋。
越氏问,“四叔可歇了?”
“歇下了。”怕林靖歇的不安稳,还加了些安神的药材。
越氏安慰丈夫,“我瞧着,四叔回家这些日子,j-i,ng神好了许多。”
林翊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