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睫毛忽闪了一下,居然脸红。
“我晕船。”他低头玩起手机,刘海遮住前额。
霍英看了眼窗外,客船不知何时离的岸,光顾着聊闲天……可重点还是没来啊?他又去看时郁枫,这人居然在用手机玩扫雷。
那句“你还记得你亲过我吗”就在嘴边,霍英气不打一处来,可他的羞耻心又狠勒着他,让他几乎开不了口。况且一个快三十的中年男子,问一个刚把十八岁过完的小孩这种问题,说不定还有性s_ao扰的嫌疑。
但要霍英不计前嫌地当个哑巴,也做不到,那样的话他接下来这三个月会每天都想好几遍这件事。如此揣来度去,他脸也红了,不摸都能感觉到热,被海上阳光晒着,有种异样的漂浮感。而时郁枫的扫雷则已经开始第三轮。
你都一把年纪了别给我犯怂,霍英在心里骂自己,都说恋爱的人会发愁会心跳会想不清楚会头脑发热,哪个你没有过,就因为这混蛋小子啃完就跑,所以就算显得禁不起玩笑小肚j-i肠你也必须得认——
“三年前——”有两个声音。巧不巧,时郁枫也开了口,同时,说着同样的话。
“你先说。”霍英微笑地看着他。
时郁枫捏着黑屏的手机,捏得骨节发白,老实道,“我……亲了你,然后我,跑了。”
很好,原来你记性还不错,也不是不知道认账的那类小屁孩,当然我也不是要和你算账,霍英心想。他又忐忑,又有点满意,看着时郁枫小心翼翼的别扭神情,有独属于少年人的那种诚实和透明感。
“我也记得。一直。”他对着时郁枫,靠上舷窗。
时郁枫把手机丢到小桌板上,眼角忽然抽了抽,“其实之前不知道是你在岛上,按计划我不该现在就见你!”他鼓足勇气,直视霍英乌压压的眼仁,“应该是我破了你的记录,至少拿一个大满贯,然后我找到你,对你道歉。”
“大满贯?道歉?”霍英没搞明白其中逻辑,一时也忘了害臊。
“我想让你看到我变强了,不是以前那个败了之后只会哭的混蛋。然后,以一种那样的身份去……”他顿了顿,像是不习惯这样跟人说话,在思考用词,最终只是说,“对你道歉。”
霍英笑了,狐狸似的眼睛弯起来,挑出一个玲珑的弧度:“你不用对我道歉。”
“我犯了错,之后一直很后悔。”
犯错?霍英怔了一下,原来就是个错误吗?一个错让你后悔,而我却我反复梦见。血红的队服,血红的夕阳,嘴角的一抹血,抹在手心又热又s-hi。于是惊醒,一个人看到海岛寂静无边的血红日出。可不是错误,又是什么?陌生的两个男人,不对,当时是男人和男孩,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仓促的,尖利的,啃咬似的吻。
而青春期的男孩,长了副好脸蛋,又有着独一份的个性,以及酷炫的职业,身侧想必从不缺花香,又怎么可能把这个无聊的场景在梦中重现,可他这种从没碰过别人嘴唇的单身大叔就完全不同了。
果然,人太寂寞就是不行。
一时间,霍英楼梯踩空似的一落千丈,他感到差距,却又莫名其妙。再一次警告自己不许多想,提这件事只是为了把话说开日后少点尴尬罢了,霍英扯出副轻松神情,道:“哈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婆婆妈妈的说什么对不起,而且我知道你已经变强了。我经常在网上看见你的消息。”
时郁枫抓住他的手腕:“真的?都看了什么?”
霍英立刻冒了冷汗,差点说漏嘴,由于那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在意,他经常在网上检索那个名字,得了什么奖,有什么花边新闻……时郁枫的比赛他也基本没落下过。
他当年走得决绝,如今对赛车圈子也没什么留恋,他自己也觉得这种类似狂热粉丝的行为很令人费解,甚至发指,可每次都还是念叨着“反正也不忙就看一下他出息了没有”,然后重蹈覆辙。
“就有时候看看比赛转播,新一代都上来了,我也关注一下业内行情,”霍英自认为把表情控制得很有分寸,“一浪更比一浪高,你应该是浪尖上那位。”
时郁枫脖子根都红了,半天没吭声,半晌才松开他的腕子,看神情是开心的,“哥,英哥。”他闪闪发光地冲霍英乐,咬过霍英的虎牙尖儿也露出来,但他不知道这在面前那人眼中是一种五味都有的提醒,还是兴致勃勃,“我就是看过你的比赛,才决心要学赛车的,我到现在也经常看你的赛况钻研技巧……你是偶像,如果我是浪尖,哪天够到你,就很好了。”
霍英还是微笑,偶像,好久没人这么叫他。但他把手腕收回去,搭在腿上,又把袖口往下拽了拽,“你会的。三年之内。”他此刻真是一点也不想提起赛车,曾经命都不要为之着迷的一级方程式,还有眼前这个有钱有技术,去年刚够了年龄认证就在一级方程式赛道上夺尽眼球的赛车手,都让霍英感到羞愧和混乱。
至于那个吻,好像也简单了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一点也不缠绵,伤口长好了,也不用再问为什么了。十六岁年轻气盛,看到所谓偶像,言语匮乏头脑一热于是啃了一下,也不需要太纠结吧!
时郁枫正因他的鼓励心花怒放,这就盘算起三年要玩哪些比赛,却听霍英转而道,“但这三个月不就是放松吗,你嫂子都跟我说明白了,”他本来计划来个约法三章,但时郁枫远不如他想象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