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江釉朝萧岚指了指左副楼方向,“我给她送早膳上去。”他转身走开,许陵看上去很奇怪,“怎么大少赖床不起吗?”
“她昨天出门把脚崴了。”
“真难得。”
“难得?”
“大少也会受伤。”
萧岚轻摇着头,“她那叫自作孽,非得偷懒翻山去逮野兔,这下把自己脚崴了。”
“要我去看看吗?”
“不用,跌打酒拍一下躺上两天就行。”萧岚看了眼仍然空荡荡大堂,“你先坐会,一会就能上茶了。”
许陵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抬眼就看到穆丘丘嘴里叼着半个馒头一手拿着铜勺跟在明甘露身后,她手里桶内正是刚烧得滚烫还在冒着白烟碧波湖泉水。
一铜勺一铜勺舀到每张桌边上小水缸内,盖上盖子。
走路空当里,他伸手朝嘴里塞着馒头,明甘露又停在了一张桌前,打开盖子等着他舀水,他用力把剩下馒头都拍进嘴里,大概有些噎,小脸蛋鼓鼓,被白烟热气熏得红彤彤。
天气有些热,没多久他额头上就冒出了点点汗珠,等到全部装满水时候,连鼻尖都冒出了汗。明甘露把空木桶送了回去,出来和萧岚打过招呼,“我去草魁楼了。”
“怎么又是你?”
“这个月都是我去,行了老爹,你别管了。”
丘丘弯着唇瓣,她详装着凶相,“笑什么?”
他还是在笑,“哥哥那天说,甘露姐姐有贼心没贼胆,所以才会磨蹭到现在。”
明甘露有些恼羞成怒,转头朝萧岚道,“老爹,你告诉姐夫,没事别乱教小孩。”
“我不是小孩。”
“不是?十三岁不是小孩?”
“我十四了。”
“都一样。”明甘露瞪了他一眼,丘丘还是笑了开来,她无奈地转身朝主楼外走出去,萧岚火上浇油地对着她背影喊了一句,“晚上带无湘回来一起用晚饭好了。”
明甘露已经走到了门槛前,“他不叫无湘。”她声音有些低,不过没什么人大堂里还是足够所有人挺清楚,“他叫童雨湘,童茗儿子。”
她跨出了门外,江釉正一手端着托盘从过道里走出来,听到她后半句话,“我真不明白,到底介意人是无湘自己,还是她?”
明甘露背影消失在了茶道间,萧岚摇着头,江釉端着托盘也走了,丘丘眨着大眼在大堂里扫了一圈,走到了许陵身侧桌边,“我给你煮茶。”
她轻勾起了唇角,点了点头,看着他熟练地点燃风炉架起铁鍑,舀水煮茶,抿着嘴,全神贯注地盯着在水中茶末上下起伏,一丝不苟地简直比她给人看病时候还要认真。
“丘丘。”
他没理她,因为铁鍑中水已经开了三次,他正一心准备着冲最后一勺水下去,一直等到他将煮好茶舀到茶碗里送到她面前,他才应道,“嗯?”
“明天就是夏至日。”
“我知道啊。”
“给我打个彩丝络吧。”
“好啊。”他很快地接了口,接完了才奇怪道,“小孩子才会挂鸭蛋。”
“比如你?”她笑着挑眉,丘丘气鼓鼓地瞪圆了眼,“我不是小孩子。”
“是不小了。”她拍了拍他脑袋,“记得给我打哦。”
“嘿,起来了。”江釉端着托盘站在床头,她居然还在闷头睡觉,他把托盘放到桌上,掀开被子俯下身凑到她脸颊上,张嘴就咬上鼻尖。
虽然不重,也够沐云泽酸疼一下了,猛地睁开眼,“你谋杀亲妻呢。”
“又不是咬你舌头。”他回身端着托盘回来,盘起一条腿坐在床沿,托盘置于腿上,“吃吧,瘸子。”
沐云泽坐了起来,瞪眼顺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表示她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嘴里塞着她最喜欢蜜汁叉烧酥,江釉自己也还没有用早饭,因为怕汤水会翻,只带了一碗黏稠得几乎已经滴不出水粳米粥,一手稳着托盘一手舀粥自己喝一口,再送一口到她嘴里。
“你干嘛要去逮兔子,自找罪受。”
“天热了。”
“嗯?”
“炖兔子肉。”
江釉哦了一声,为了小烦他最近养成了看医书习惯,夏令进补,兔肉性凉,正合适。“集市上有卖。”
沐云泽嘴里叉烧酥还没嚼完,江釉又刚倒了一勺粥进去,她含糊不清地摆着手,“野兔肉才够劲道,集市上那些都不够看。”
江釉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同意,“不过你真想吃了那两只兔子?”
“不然我捉了干嘛。”
“我想,你大概吃不成了。”
沐云泽不解地看着他,江釉也拿起一个叉烧酥,咬了一小口,突然转手送到沐云泽嘴边,“我不知道你要吃,丘丘喜欢,给他养了,你要是吃了它们,他会很难过。”
“我捉来给你补身子,又不是用来养。”她不同意地摇着头,没好气道,“养了干嘛?浪费草料,炖了。”
江釉不置可否,只是抬了抬手里大半个叉烧酥,沐云泽张嘴整个吞了下去,嚼了没几口,突然嘶嘶开始抽气,江釉挑眉一副不解样子,“阿泽,你没事吧?粥没了,要我再去盛一碗吗?”
小院里两只灰毛白尾巴野兔蹦跶得正欢,沐云泽气急败坏吼声从二楼爆发出来,“老方你这个混蛋,有种耍我,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至日,沐云泽还躺在床上没能下来,江釉在小院里给沐涤烦泡药浴,穆丘丘一个人呆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