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对这个人,确实怀有一些无法压制的心思。
视线在面前的人由于病症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曲长歌垂下眼,遮住了其中的神色。
他很清楚,若是眼前的这个人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愫,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将他推开。
将一个人的心脏伤的鲜血淋漓的愧疚与负罪感,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事情,不是吗?
“特殊的?”见曲长歌说完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季榆的嘴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出声说道,“你是在说我的情况,还是……”他的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与以往无二的灿烂笑容,“……还是我这个人?”
动作蓦地一顿,曲长歌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的记忆当中一般的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希望我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在亲耳听到了那些话之后?
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一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垂着头的样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本来就是个孩子。
在心中小小地叹了口气,曲长歌伸出手,学着百里承时常做的那样,轻轻地在季榆的脑袋上揉了揉。
“不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明白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无法抹除,他们唯一也必须选择的,是今后该如何做。而曲长歌觉得,他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对不起。”听到曲长歌的话,季榆的手指颤了颤,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声开口。
这是他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他的手指略微收紧,似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说清自己的想法,“……我其实没有……”
“我知道。”不等季榆把话说完,曲长歌就打断了他。
他明白,即便这个小家伙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确实不单纯,但对方,应该是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他的。
“你只是没有想过,”说到这里,曲长歌忽地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你该怎么办,”他问,“对吗?”
——天真,执拗,思虑不够全面的孩子。
而他,正是被对方身上的这些特质所吸引,一点点地弥足深陷,直至不可自拔。
大概是掌心传来的触感太过美好,曲长歌都有些不舍得将手给收回来了。
“那么,”手掌顺着那顺滑的长发往下,曲长歌上前一步,将人小心地揽入怀中,“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地想一想吧。”
“要知道,”感受着怀里的人透过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曲长歌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能够轻易放弃的人。”
不管是面对眼前这无解的瘟疫,还是怀中这个心里装满了另一个人的少年。
他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最先来招惹他的,本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吗?
“要不要把这些话告诉百里承,由你自己决定。”放开揽着季榆的手,曲长歌低下头,在还因为自己的话而显得有些愣神的人的唇上印下了一记轻吻,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愣愣地看着曲长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季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地触了触自己还残留着些许属于对方温度的双唇,似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能采访一下你现在感想吗?”脑子里很是适时地冒出了某个总爱看热闹的家伙的声音,季榆低着头思索了片刻,起身朝门边走去:“他没关房门。”
容漆:……
这种时候,这个家伙就只能想到这种事情吗?
“我是病人,这种天气稍微吹一吹风,就有可能加重病情。”许是猜出了容漆的想法,季榆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曲长歌是大夫。”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但对方却就那样走远了,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季榆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容漆:……
所以说,为什么要去分析曲长歌的心理啊?!
容漆表示,他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个人的想法了。
碰上了这种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这个家伙难道就不应该表示一下惊讶吗?就算感受不到什么情绪波动,总也该有点别的什么吧?!
他可不觉得,季榆从一开始,就料到了曲长歌的反应。
“我在归纳总结,”或许是曲长歌的反应着实与季榆所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今天比以前的话显然要多了许多,“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先前在仙魔世界的事情,发生一次就足够了。
“……那你加油。”还是觉得自己没法跟上季榆的思路,容漆索性放弃了思考,回去继续当自己的吃瓜群众,“那我就先……”
“等等,”然而,出乎容漆的意料的是,季榆竟第一次出声叫住了他,“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死得更快一点吗?”
“什么?”一下子没能理解季榆这句话里的意思,容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可季榆却明显没有再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的心情:“你听到我说的了。”
尽管曲长歌的举动的确和他想象当中的有所出入,但他在这个世界的目的,却也已经基本达成了,他没有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为什么?”好半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