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嫇猛得抬头瞪他,苍白的脸上那不加掩饰和惊愕和痛苦是那么刺目,最后渐渐成了绝望的灰败。良久,垂下眼,掩去双眸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顾公子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不给对方任何开口伤害他的机会,强忍着胸口的难以言喻的钝痛迅速背过身:“顾公子,你保重,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垂头不语,按住身上的伤口,默默离开。
一步一步,朝敞开的大门走去,没有回头,也知道回不了头。灰色的身影越来越单薄,越来越来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顾凌遥知道,从此这个人便不再属于他了。
或许有一天,他会依在另一个人怀里,嬉笑撒娇,缠着对方说更多好听的情话,那柔软温暖的眼神会深情的注视别人,会为对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苦恼或高兴半天。
凤凰嫇终于走了,云水间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只有一个人,心完全无法静下来一时一刻。
他走的第一天,他就在想,他后来究竟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当时没有仔细检查,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第二天,他想,他现在已经走到隔壁村子里了吧,京城那么远,身上带的那点盘缠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身旁连个伴也没有,万一遇到什么困难那怎么办。
第三天,他想,他身上的伤是不是好点了,会不会又被那些仇家盯上。那人除了轻功好一点,就会花拳绣腿,怎么能保护好自己。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乱想了几天,连展逸都看不下去了,这天一大早就将他叫到书房去谈话。
顾凌遥勉强打起精神掩去脸上彻夜难眠后的疲态,他原本就沉稳寡言,如今身上笼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就更加显得阴沉不可亲近了。
展逸蹙了蹙眉,也不多说什么,单刀直入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我希望你能办妥,而且越快越好。”
顾凌遥神情一肃,垂手抱拳:“请公子尽管吩咐。”
展逸来到书桌前,将抽屉中几张银票和一张纸契交给他,道:“前些日子我与临卿去京城转了转,刚好看到有一家名为“华锦”的绸庄因为维持不下,准备关门大吉,我已将那家店盘下来,打算重新开办酒楼,接下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顾凌遥慎重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这薄薄的几张纸却让他感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他只是个侍卫,让他上阵杀敌还可以,可是让他接手像做生意这样复杂的活儿,却是有点为难了。
想是这么想,顾凌遥却没有半分推辞,只要是展逸吩咐的下来的,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主分忧,遵从一切命令,这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是以,二话不说,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
展逸满意的点点头,乐得清闲,当个甩手掌柜。据他所知,孟临卿可是相当有钱的,虽然他平时深居简出的,但怎么说也曾是堂堂教主,没有点身家是不可能的。他那天不过是一时好玩,跟绸庄老板多讨价还价了几句,孟临卿当即就变脸,极不耐烦的甩出一把银票,顿时让他乖乖闭嘴走人。
所以呀,要是顾凌遥把生意搞砸了,他也不会生气的,谁让他家那位那么有钱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该交待该吩咐的还是一样不能少。
两人就酒楼的布置和安排事宜仔细商量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凌遥心中大致有了点头绪,这才准备离开。哪知,才刚走两步,展逸突然叫住了他,语气颇有几分深意:“说到做生意嘛,我倒知有一个人深谙此道,此人心思活络,长袖善舞,十分善于钻营,若能请得他来就再好不过了。”
顾凌遥闻言睁大了眼睛,原本阴郁里的眼里霎时迸出一丝光彩。心底隐隐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又害怕这个念想即将是个行个落空的下场,有些无措,便只能无声的僵持着,那样子,倒有几分可怜了。
展逸分明看到他激动得浑身轻颤,仿若有一个名字含在嘴里就要脱口而出,却一时不敢妄下定论,只能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
唉,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反正急的又不是我。
某人心理阴暗的想。
半晌,顾凌遥终于等不下去了,鼓起勇气小心地问道:“公子,公子是说……”
展逸好笑的望着他,终于不卖关子了,轻笑道:“我当然是说凤凰嫇了,他能把国色天香楼经营的那么好,想必打理一个酒楼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吧,你说是也不是?”
顾凌遥一时被惊喜砸晕了头,竟然怔愣的接不上话。
“还在等什么?赶紧去呀,再磨蹭下去人都要跑远了。要是你不能把人家请来,那你也不用回来了,给我务必办成此事,知道吗?”
“属下遵命!”顾凌遥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随后弯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此刻欣喜若狂的心情。
对于宋言之死,他一直不敢奢求展逸的原谅,所以只能狠下心将那人逼到绝处,看他伤心欲绝,自己又何尝不是痛心入骨呢。
如今不等他开口,展逸却先一步下达命令,愿意成全他们。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公子大恩,凌遥此生难忘。”
展逸无所谓的挥挥手:“少啰嗦,去吧去吧。”
顾凌遥答应一声,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