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见郑千澜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里一阵恼火,叫道:“我的剑去哪儿了?郑千澜,你难道想趁人之危不成?”
赫楚早想打打那小弟子的气焰,便笑道:“得了吧,咱们公子向来只趁美人之危,你看看你现在,哎,这皮肤都该生草了。”
“你!”那小弟子的脸涨得通红,垂头将自己打量了一番,恨道:“可惜我学艺不精,今日若换做师父师兄他们,必然不会如此狼狈。”
赫楚愣了愣,他倒想不到这小弟子会主动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以为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
郑千澜思忖了片刻,顺着那小弟子的话问道:莫虚道长他们现身在何处?”
那小弟子看了看郑千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来时山雾太重,我在后头喝了点水,回神过来便与他们走散了,一路寻了很久也不见人影,倒是碰上了那红衣人……”
赫楚摩挲着下巴,猜测道:“我们一路过来也不见有任何其他门派的人,该不会你师傅他们……我看那红衣人招数都还挺辣。”
小弟子怒道:“胡说八道!师父怎会败于那种邪魔歪道!”
叶华闻言,不禁笑道:“真正的邪门歪道可使不出那种半调子的招式。”
郑千澜挑挑眉,问道:“叶兄何意?”
叶华看了看郑千澜,笑道:“辣而不恨,被郑兄用一枚石子就打跑,依我看那红衣人怕是杀心不足。”
“杀心不足……”郑千澜道:“叶兄似乎对邪魔歪道通晓得很?”
叶华笑道:“自比不上郑兄对美人了解之多。”
郑千澜道:“叶兄说笑了,我对叶兄的了解现在可是……”
“哎哎!你要干嘛!”
郑千澜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赫楚在那边大呼小叫,二人转过头去,就见那小弟子挣扎着要站起来。
“南炎阁主嘴上说叫我们来破应血匣之谜,却又不告知我们正确的上山路线,此处过于凶险,我必须先和师父他们会合,从长计议……”
赫楚一边用力摁着他,一边道:“你可别突然这么有脑子,你现在腿还折着,哪都去不了。”
那小弟子不理赫楚,甩掉他按着自己的手,边站边爬得往旁边挪,不消片刻,手上衣上便蹭得全是泥印。
郑千澜在原地看了许久,叹道:“赫楚,你背他走吧。”
赫楚愣了愣,嚷道:“我干嘛要背他,让他在这儿歇着不是更好,公子你何时这么听他的话了?”
郑千澜看了看那在地上匍匐的人,一本正经道:“让美人在地上爬,我于心不忍。”
赫楚眨了眨眼睛,说道:“公子,我还以为你有了叶公子以后这萝卜青菜一把抓的毛病便可改掉了,这怎么愈发严重了?”
郑千澜瞥了眼赫楚,悠悠道:“他如今年龄尚小,你自是看不出来,等他日到了及冠之年,你便该钦佩公子我慧眼独具了。”
赫楚心里直犯嘀咕,知道郑千澜是铁了心要带上那小弟子上路了,看了看那满身是泥的人,赫楚不死心道:“公子,你看我这行囊这么多,不如委屈你……”
郑千澜二话不说抓过叶华未受伤的那只手,义正言辞道:“华儿为我受了如此重的伤,我怎可为他人弃他而去?”
赫楚语塞,带着哀求的目光姗姗落到叶华身上,后者悠悠笑道:“那便劳烦赫公子了。”
赫楚撇撇嘴,百般不愿地转过身,嘴里直嘟囔道:“一丘之貉……”
暗月当头,一行人沿着那红衣人离开的方向继续上山,晚风携着热意吹过,郑千澜感受手里与此截然相反的温度,说道:“叶兄的手还真是冷得很。”
叶华道:“四季皆是如此,我天生寒底,习得武功又是阴寒路子,约莫也有些影响吧。”
郑千澜看了看身旁的人,问道:“既天生寒底,何以又要练阴寒路子的武功?”
叶华沉默了片刻,轻笑道:“郑兄可知命不由己四字?”
郑千澜定眼望着叶华,那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中含着如往常一样的笑意,然不知为何,郑千澜竟从那里面读出了些落魄的意味。
有些出神地与那双眼对视了好一会儿,郑千澜摇头道:“以前知,现在……也不知我知不知了了。”
叶华笑道:“我还以为郑兄会说美人要我知,那我便知。”
郑千澜愣了愣,对着叶华笑道:“那自然是叶兄与一般的美人不同了。”
赫楚肩前背着两个行囊,后头还吊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瞪着眼睛看着前头携手相谈的二人,刚想要抱怨上几句,却见郑千澜与叶华双双停了下来。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
听到郑千澜的感叹,赫楚小跑几步上前,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便传来惊呼:“是峨眉派的?!”
赫楚蹙眉道:“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还是晕了好。”
不理会身后争执的二人,郑千澜俯身看了看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修长的脖颈两侧有两道鲜红的爪痕,她嘴角淌着血,眼睛睁得极大,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