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千澜叹了口气,知道叶临寒是强行运功冲破了那铁链,心里虽是担忧,嘴上却仍是说不出责怪的话,只叹道:“你这人,以后不许这么任性。”
叶临寒笑道:“那你以后也不许被别人压在身下。”
郑千澜一阵语塞,他本有话可以反驳,心里又总觉得有些理亏……
“大胆贼人!竟敢打伤四皇子!给我速速拿下!”
火光漫天,成群结队的士兵提着弯刀从四面八方涌来,火把上的火芯随风曳动,夜色浓稠,带出一股凄凉的杀机。
“从承德门走,离这儿最近。”郑千澜有气无力地伏在叶临寒的耳畔低语,所谓事不过三,想不到他竟又一次中了那散功药,想来陆雅泉与兰妃相识的时间,该比他认识赤何还要早些。
叶临寒将郑千澜扶到自己身旁,掌风在空出的那只手上翻飞,戾气挥斥大地,将那些成群涌上来的士兵掀倒在地。
“咳——”叶临寒又喷出一口血来。
郑千澜蹙了蹙眉头,远处又迎上一队官兵,他们挥着出鞘的白刃,直直地往叶临寒砍去……
叶临寒踩着他们的肩膀一路飞驰,足尖所到处,那些官兵个个肩骨断裂,刀还被挥完,身体便在惨叫声中了下去。
然而局面并未因此有丝毫的逆转,皇宫的禁军仿佛倾巢出动的蚂蚁,越靠近承得门,兵力越重,黑压压的一大片,直叫人心头发颤……
“蚍蜉撼大树,哎,我怎么就笑不出来呢。”郑千澜有气无力地笑道。
叶临寒跃上房梁稍作调息,郑千澜一头说笑不出,一头却又在笑,自己的注意力不由得挪到他身上,胸口的疼痛反倒没那么剧烈了……
“千澜。”士兵竟相垂头,陆雅泉从不远处悠悠行来,一大排搭弩架箭的弓箭手自他身前两侧依次散开。
郑千澜遥遥望着站在房梁下的那人,他还是那副冷峻的样子,和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任何区别,江湖人人都说凌云崖崖主漠然无情,可郑千澜是知道的,这许多年来,这人对他总是很好的。
他不愿杀的人,他替他去杀;老首领要罚他时,他替他挨板子;郑翊天失踪后,他还帮着自己打点连颖山庄……
只是……
郑千澜听着叶临寒在耳畔急促的呼吸声,抱住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千澜。”陆雅泉扬声道:“你跟我走,我放了他。”
叶临寒挑挑眉,喘息笑道:“你做梦。”
“啊——”
叶临寒一扬手,那些排在陆雅泉身前的弓箭手纷纷断弩倒地。
叶临寒捂着胸口,身体不断地往下沉……
郑千澜吃力地扶着他的腰,他看了看陆雅泉,叹道:“你若来日真想当皇帝,就不该把兵力浪费在这儿,他们是用来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而不是在此……”
陆雅泉打断道:“我若连你们都平不了,何以平天下?”
郑千澜蹙了蹙眉,陆雅泉又道:“不过,你说得也有理。”
轻微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大批黑衣人沿着城墙飞跑,他们井然有序地在陆雅泉身后站定,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郑千澜看着底下的那些蒙面人,笑道:“八年前你随我脱出无陵,到头来,无陵却还是你的。”
陆雅泉道:“只要你愿意,它还可以是你的。”
“我不愿意。”郑千澜摇了摇头,他的额头上渐渐沁出冷汗,陆雅泉既派出无陵,只怕他们今日难以全身而退。
陆雅泉蹙了蹙眉,他缓缓抬起手,又重重落下。
那些黑衣人闻风而动,直直地朝郑千澜和叶临寒扑去,叶临寒蹙了蹙眉,想要再次发功,却是难以为继……
“乓——”
兵器交叠的声音骤然响起,郑千澜垂眼望去,无陵中有些人竟脱队而出,反过来去袭击自己的同僚……
陆雅泉微微一愣,远处有几道人影御马袭来……
发丝在风中翻飞,为首那人一袭青衫,清俊的身姿在月色的笼罩下恍若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