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杼解释完,看到卢栎写满‘反对,不同意’的脸,换了个方式,“我不是说非贵重物品一定不能使人丧命,漆器里也有特别华美精致价格昂贵的,也许内里刻有暗格藏有它物……只是东西的价值再高,远远不如人们自身性命重要。”
卢栎这就明白了。
古代制度不同,下人对主子有种独特的忠诚,但真正肯为主子付出性命的忠仆,还是不多的。下人也是人,也有家,也有牵挂,你施的恩不足以让他们感激到一程度,你的家族不能给他们来带来独特的地位财富及荣誉,想让下人们不顾性命忠心于你,也是很难的。
不是卢栎看不上高诚的忠心,其一,崔洛虽然姓崔,却并非是崔姓嫡枝,幼时成长环境不怎么样,为人风仪礼仪更是不消提,从上京嫡枝崔家转到给崔洛当下人,高诚是否真的乐意?崔家名门,世仆身上多少也会沾些世族风骨,到底怎么看崔洛,很难说。
其二,高诚聪明,会办事,却好酒。他要真看得上崔洛,甚至愿意为他去死,怎么会不上进,沉在酒里呢?一个人若将生死置之度外,戒酒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其三,高诚是孤家寡人,自己没娶妻生子,娘老子也早已去世,俗话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的人牵挂最少,想施恩难度很高,想让他死心塌地效忠,就更难了。
莫非他效忠的对象不是崔洛,不是武安侯府?
脑中刚划过这个想法,卢栎就摇了摇头,不是没这个可能,但高诚是崔家世仆,连崔家都能背叛,新主子当然也能背叛,什么都没命重要么。
意志不坚定的人,甭管知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上大刑,全都能招,高诚面对生死危机,还能不叫出来,这个威胁肯定比忠心更重要……
“什么比忠心更重要?”赵杼重复着卢栎问题,突然缓缓一笑。
他拉卢栎过来,搂住他的腰,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间印下一吻,“你喽。”尝过情爱滋味的人都知道,就算用江山来换,搂住爱人的手都很难松开。
卢栎目光微动。是啊……只要是人,总会有牵挂。没有家人朋友,没有妻子儿女,不证明他不会爱人……
“高诚……喜欢谁?”
赵杼深深吻住他,“谁知道呢……”
……
卢栎今夜只是热的心里闷不想睡,便来现场逛逛,能找到新线索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没想到结果还不错。
虽然能排除的人数不多,但好歹有个凶手大致身高了;死者被利器捅入时,曾一度靠在凶手身上,利器入身体,血是瞬间开始流的,那么凶手身前衣上一定沾了血迹,于是他们又有了新的搜查目标:血衣;死者可能遭受过威胁,这个威胁内容对死者来说非常重要,明知不呼救要死,还是生生忍住了,赵杼提议的方向是情,他很认同……
要是赵杼能有点君子之风,别随时随地耍流氓,他就更满意了。
可惜这一点,他永远控制不了。
……
第二日午后,沈万沙过来找卢栎。
他是骑马来的,顶着炎炎烈日跑了两条街,脸晒的通红,满头都是汗。
卢栎赶紧把他拉进小厅,将胡薇薇刚刚送来的酸梅汤递给他,一边让他喝着,一边给他打扇,“日头这么大,怎么骑马过来了?”热成这样子,看的他直心疼。
“我不想着骑马快么,这天气,就算车里放了冰盆,也凉快不了,我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谁知道差点热死!”
沈万沙一口把酸梅汤干了,抹抹嘴,“爽快!”
之后他跑到冰盆前,解开衣领晃着衣裳,“娘喂可算舒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