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儿将偷听到的只言片语都告诉了溯玖,然后凑上前去:“快帮我。”
溯玖故意不动。
择儿急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这样、我这样见爹爹和祖母,他们会不喜欢我的!”本还不要紧,但眼下这里多了只小凤凰,择儿有失宠的危机意识。
溯玖便道:“上回,你朝我做鬼脸。”
择儿顿了顿,问:“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记仇啊……”
“嗯,便是十分记仇。”
没办法了,择儿虽与溯玖不是一路的,但眼下忍的一时才是最要紧的。择儿麻利地抱住了溯玖的脚踝,扭了扭自己的黑色龙尾:“叔父……”
“……”
“我错了。”
溯玖勾了勾嘴角,近日因找到了莲辰,心情本就不错。他瞥了一眼择儿,忍着没笑出声来。
小黑龙巴巴地跟着他:“叔父,叔父,你帮帮我吧。帮帮择儿吧,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做鬼脸了。我以后一定天天说叔父好,夸叔父帅。”
话音刚落,择儿一下子变回了人形。他还不会用术法变衣衫,便光着屁股坐在地上。溯玖走在他前边:“走吧,去看看你弟弟。”说着,多问了一句,“你都有原身了,这么还不会飞?”
“不知道啊。”择儿光溜溜地跑在他前边去。
溯玖立刻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飞个试试。”
“?”
“阿栖的孩子,不至于这么笨?”
“你才笨!”
溯玖又踹了他一屁股,惊得择儿又变回了一条小黑龙,狼狈地往前踉跄两步,还真飞了起来。择儿恍然大悟,原来想学会飞,就得被踹屁股。
但这悟地也太痛了,择儿捂着屁股,一下子变回了人形。溯玖这教法,同时让择儿学会了两个技能,令人诧异。
……
凤族多了一只小凤凰,是喜讯。
可这喜讯最多也仅仅是在婆娑河内。
嘉澜同南栖的经脉相同,他依偎在南栖的怀里,睡了一个无比舒服的觉。南栖一整晚都没有松过手,就这么抱着他,为他一遍遍的疏导体内的火灵气息。
而一旁睡在小榻上的择儿捂着被子,心里有点难过。
虽然知道弟弟身体不好,但爹爹明明说好了自己分化原身的时候会陪着他,也明明说好了每晚会抱着他睡觉……结果弟弟一来,爹爹就都反悔了。
择儿呼了口气,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是条小黑龙的缘故。
父子三人睡在一间厢房中,却各自异梦。
而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的距离,也隔着一道生死轮回。
苍玦满身是汗地惊醒。
他又一次梦到了南栖,梦到他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也梦到南栖拎着一个竹篓在山间为他折花枝的情景。触梦生情,当年长沂峰的一切不断梦回。醒来后,方知痛不欲生。
他坐正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抚过身侧冰凉的床榻,生了一丝错觉。
屋内,芳泽女君正在调药。
见他醒了,便温声道:“龙君今日醒的甚早,可是睡足了?”
苍玦这才注意到,眼下连天色都未亮。芳泽女君受托,一直在屋内照顾他,为他一次次的调药换药。
苍玦愧意颇满:“次次都劳烦女君,女君若有何事,我必然赴汤蹈火。”
“那倒无需。”芳泽拿着药碗上前,让苍玦饮下,“我下月便要初升上仙,去司药殿任命,可进主殿。此次登位,全靠龙君在天帝面前提点。”
对于医仙而言,司药殿主殿乃三界最高的仙药殿,是平常医仙不可踏入的。
芳泽留意许久,一直没有机会。是苍玦一次次地提拔,才使得芳泽女君可以早一步去历天雷劫,登位上仙。
“天雷劫不易,女君万事小心。”
芳泽颔首:“怎么也要去搏一搏,毕竟进司药殿主殿可不是件容易事。”
两人正说着,罗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平时的礼仪也不顾了。她猛地推开了厢房的门,跪伏在地上:“龙君,小殿下不见了!”她慌了神,面色苍白,“小殿下被人带走了!”
苍玦气急攻心,罗儿连忙递上手中的小药瓶:“那人留下了这个。”
芳泽立刻接过,用术法试探,感知到的是一股强烈的凤凰仙灵。
随后,她惊愕道:“这难不成是纯血凤凰的心脉之血?”她转身,将瓶子交由了苍玦,“且这瓶血的气息,同澜儿身上的火灵气息几乎一致。难不成……”
苍玦喉间腥甜,他问罗儿:“正居外的屏障,可有破损?”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破损。”
苍玦明白了,嘉澜是南栖带走的。
他回来过,只带走了孩子,却未来看自己一眼。
苍玦虚弱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心中的痛强过身体的痛,他支撑着下床:“我要去婆娑河一趟。”
罗儿扶住他,阻拦道:“龙君,婆娑河若没有凤凰地授意,便连麒麟都是进不去的。您的身子也真的不能去,万一再碰上那个发狂的魔君溯玖,岂不是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