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淼被妈妈问得特别难堪,“妈,你别问,也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也不可能有的事儿。”
吴金丽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妈又不是反对,你急着说什么不可能呢,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跟你爸都不勉强你,可你后半辈子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吧,闻舟这孩子,万里挑一啊,我跟你爸怎么看怎么喜欢,你这辈子真要是……反正妈这一关,只有闻舟能过。”
魏淼气坏了,他猛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妈,你怎么能有这种自私的想法呢?”
吴金丽没想到儿子反应会这么大,“淼淼,你怎么能说妈妈自私呢?”
“妈,你怎么会想到要把我这样的人塞给豆豆爸爸呢,别说他没病,就是有病,也合不着给我这样的人糟践。”
卧室门“砰”得一声带上了,魏新国从房间里走出来,跟老伴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担忧的神情,他们原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件事对孩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魏淼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他当然喜欢豆豆爸爸,可就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更明白两人的差距。
薄闻舟自然不知道魏家晚上发生的争吵,他一到家就给大表哥去了个电话。
“闻舟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薄闻舟想起今天晚上魏淼说的事情,“大哥……你被打了?”
胡翊翔愣了半天,又哈哈大笑,“闻舟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被打?”
“翊飞表哥呢?”
胡翊翔听了更笑,“他你还不知道么?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儿,他能吃别人的亏吗,闻舟啊,你到底怎么了?”
薄闻舟不知内情,也不便多问,只好调整语气,“没事,大哥,应该是我听错了。”
胡翊翔笑说,“爸念你好几回了,有空带豆豆来玩。”
“我知道了,大哥。”
两人又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薄闻舟有点烦恼,小魏老师班里的学生,打了市长的儿子,可胡翊翔,胡翊飞一个在研究所上着班,一个在部队带新兵,无缘无故怎么会跟在校学生扯上关系,难道他大舅胡市长还有私生子在外面?
胡国庆刚要睡着就猛得打了个大喷嚏。
床边的妻子嫌弃地翻了个身,“打个喷嚏也这么大动静儿。”
胡国庆拉拉身上的毯子,“奇了怪了,这天儿怎么说凉就凉了。”
孟向愚了解他父亲的脾气,孟繁昌不会允许家庭矛盾影响他的声望与仕途,更何况还有老人家替他撑腰,韩哲房致远扒着孟启睿,说到底也不过是两家父母在想方设法讨好孟副市长,孟副市长想把事情压下去,这俩小子那顿打也注定跟孟启睿一样,白挨。
所以没等薄闻舟去找市长老舅了解情况,这件事就不痛不痒地过去了。
只是魏淼被妈妈一句话戳破心思,从此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装鸵鸟,可他能做的实在有限,只有尽量跟那个男人保持距离。
市一高历史悠久,听说校史长得能追溯到解放前,不管学生怎么想,反正学校对校庆活动一向重视非常,不仅市领导,教育局领导,周边学校校长、副校长、优秀教师,包括一些本地文艺界人士、社会名流都在受邀之列。
杨冬就着小咸菜狼吞虎咽吃着热腾腾的白米稀饭,一边吃一边嚷嚷,“哎哟,我的妈,自从住进了老王这猪圈,我早上就没吃过一天热饭。”
王恩铭给了他一脚,“你他妈天天睡得跟死猪一样,敲锣打鼓都叫不醒,见天儿迟到,怪我了还!”
孟向愚又夹了一筷子酸豆角,“这个也太好吃了!小绵羊你哪儿买的?”
“我妈在家自己腌的,临走给我带了点儿。”
“真下饭,我能再吃三碗。”杨冬幸福地说。
“猪吧你!”
桑阳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其实不太会烧饭,平时大家也都在学校食堂吃,今天正好赶上周末,而且来时带的咸菜还有,就心血来潮熬了一锅稀饭,从那天晚上起,他就住进了这栋房子里,房子两层楼,特别大,但兴许是人多,一到早上起床和晚上回家,就显得格外热闹和拥挤。
他才住过来的时候,特别不习惯,他一个人住一个朝阳的大房间,王恩铭既不向他要房租,也不叫他出水电,他从小就不习惯受人恩惠,因为条件有限,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如数偿还,他忍不住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王恩铭他们翘课打球去了,陈未跟他先回来,他一进门就连连惊呼,“天哪,猪窝真变宫殿了!”
借着这个话题,陈未跟他聊了很多。
他说,我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你根本无法想象。
他说,当有人真心对你好,太过计较付出与回报,不仅对自己,对别人也是一种负担。
他说,能与善意对等的只有真心,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说,世界上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哪怕别人捧到跟前,他们却还矜持得不好意思伸手。
他说,你从寝室搬回家,为什么还过不出最舒适的状态,难道做你的朋友和家人就这么难。
那天晚上,他也想了很多,想通以后,他不再累死累活打扫房子,不再时不时问他们有没有要洗的衣物,不再每天等在门口叫他们起床,他尝试着不去时时刻刻都在意其他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