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来一杯?”
“不喝。”顾庭希倒了杯热水,一边喝一边坐下,环臂看着他:“说吧。”
“我也很想单刀直入的告诉你一切,但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该从哪里说起呢……不如先说说阿琛吧。”他交叠着双腿,修长的身躯微微弯曲着,显得随性而慵懒,然而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我从来不相信韩琛的那一套正义的理论,他有信仰也有奉献精神,始终认为公平与正义会成为胜利的一方,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诚然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牺牲,别人可以,他也不例外。我和他不一样,我即便站在正义这一方,但也从不排斥黑暗的滋生,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平衡,就如同黑夜与白天,正义会滋生罪恶,罪恶却又带给正义力量,他们相辅相成彼此制约才能维持世界和平。”
顾庭希消化着他的话,半晌点头道:“无论你的立场是什么,但你是站在韩琛这一方的,对吗?”
“没错。”南宫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月光肆无忌惮的照进房间,“我不相信正义可以获得绝对的胜利,但总要有人为之努力,信仰不过就是一群固执的傻子相互洗脑罢了,但正是有了这群傻子,这个世界才不至于绝望与堕落,当罪恶略占上风的时候,我也需要自我洗脑,成为这些傻瓜中的一员。”
“说了这么多进入正题吧。”
顾庭希难以想象,两人就像闲话家常一样的聊着如此沉重的话题。
“是时候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了,从韩琛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事情又一次脱离了我们的掌控,韩琛稳重有担当也沉得住气,如你所看见的一般,他有着超脱常人的智商与体魄,可以巧妙地解决所遇到的一切问题,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南宫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仿佛淬入了忧伤,语速变得缓慢而迟钝,“他太看重感情了,那些细腻而敏感的感情令他变的心慈手软。”
“你用心慈手软这个词语来形容他吗?”顾庭希微微蹙眉,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措词。
“没错,我确实希望他有时候可以心狠手辣一点。”南宫轻笑着挑了挑眉,令凝重的气氛有了一丝缓和。
南宫慢慢回忆起当年,“我母亲出生在y国,在父亲出国留学时,两人相爱并结合生下了我,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病逝,母亲带着我改嫁,我的继父是一位心理学博士,在他所研究的领域里他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也因此认识了传说中的韩教授,我指的是韩预,韩琛的父亲。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见到韩琛,那时候他刚刚得到解放,什么都不懂,就像个白痴一样,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然而他从来不问问题,他所做的只有观察,有意思的是他的成长十分惊人,他从生活中学会的技能远超过他十五年里学到的知识。但这并不是最令我惊讶的,令我觉得惊讶的是,他与外界隔绝了十五年,却完全没有一丝阴沉与孤僻,有的只是平静与祥和,这些都要归功于一个人——周若媛。”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母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力量的情感,他对韩琛带来的影响远超过那些填鸭式的知识,不仅仅是韩琛,白望城也同样如此,他们从小接受一样的训练,区别在于白望城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也不必带着那些繁冗复杂的器械,可是那又如何,大家都明白他们只是两个实验样本而已,在我看来所谓的安全教育实验只是个幌子罢了,谁知道他们给韩琛和白望城注射的是什么药品,去他妈的维生素和葡萄糖。”
顾庭希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长吸了口气,令自己冷静一点,“后来呢?”
“韩琛的性格很复杂,无论对实验还是对韩预,他内心深处没有半点怨恨之类的负面情绪,可是他又渴求被拯救,渴望被释放,巧合的是那一天你出现了,就在韩教授打算结束这项实验的当口,你溜到了实验楼,见到了韩琛,你蠢笨无知的将他头上的检测仪拆了下来,谁都知道线断了可以重新接,按钮关了可以重新打开,但偏偏就是那一天韩教授宣布实验终止,仪器不用再接回去了,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与你无关,可却还是把你当成了来拯救他的天使,这或许是一种心理上的解放,但无论如何,你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南宫舔了舔嘴唇失笑道,“这些都是韩琛喝醉后告诉我的,车祸之后你大哥发了疯似的找他麻烦,硬生生逼的他远走他乡,在离开的那一天他偷跑去医院见了你最后一面,当晚我们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夜,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老韩喝了点酒,哭的像个傻逼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崩溃而绝望的模样。”
南宫繁伽的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一刀刀的扎在他心口上,顾庭希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还记得那天在h市见面时的情景,韩琛扔下吃了一半的蛋炒饭赶去车站,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兴许只是打错了的未接来电,他是真的很孤独吧,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承载着回忆里的黑暗度过每一个漫漫长夜。
事到如今顾庭希的内心深处竟然浮现起莫名的庆幸,幸好那一天他去了h市,幸好再一次相见他依旧被韩琛吸引,命运虽起了波折,却始终令他们彼此交融。
南宫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庭希的脑袋,修长的手指陷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