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接过匣子,朝着公主赧然而笑,“阿娘!”
时光荏苒,凤仙源得了顾令月支的一千二百贯,又有了良好的店面市口,省去了一笔租用开支,行动越发宽绰起来。她立心要将这个衣铺做好,并不急于求成,将寻找布料进口渠道,雇佣绣娘等等一个个环节仔细摸索排查。而时间缓缓过去,无论顾令月心中愿不愿意,棠院终究收拾出来了。
待到国公府的婆子第三次到达公主府,请顾令月往国公府去,说是老夫人时时盼望孙女儿,望眼欲穿,问顾娘子什么时候回去,好派人来接。公主也知道,送顾令月过去的时候终究是拖不得了。
应承了婆子,将之送走之后,公主转头看着顾令月一阵子,低头道,“再过两三日,我便送你去国公府吧!”
顾令月心中也极为不舍,却抬头坚定的摇头道,“阿娘,这一趟我自己过去国公府就可以了,不用你再送我过去了。”
公主愕然,“留儿?”
顾令月的脸颊雪白,神情脆薄,“这是属于女儿自己的事情,无论韩国公府是什么模样,我都得走上这么一趟。但阿娘却不必陪着我饶上这么一遭!”她鼻子一酸,生生逼回了眼泪,“我知道阿娘不喜欢到国公府的。上一趟过去那边,阿娘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我不要阿娘再为了我伤神了!国公府上一遭也敲打过了,以后的事情我自己应付的来的,阿娘不必担心。”
公主十分意外,看着顾令月到,“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如今只剩下咱们母女了,你还这么小,阿娘如何放的下?”
阿顾却出乎意料十分坚持,“女儿之前让阿娘烦忧,已经十分不孝了。当年的事情,留儿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一些。阿娘是大周的公主,心中那么骄傲,如何肯向那个妾室折腰?今个儿,除非阿娘告诉留儿,阿娘对阿爷还没有死心,愿意再回到国公府和阿爷再续前缘,不然的话,留儿是绝不会让阿娘回韩国公府的!”
公主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像初开的花蕾,虽然幼时遭了一些风雨摧折,却依然可以在春风中带着清新雨露笑着开放,有着娇美的花容。她爱惜女儿,但要她违心的说,自己对顾鸣还有心意,她是决计不肯的!只得眼泪垂下,道,“那,你到了顾家,要小心点儿。”
顾令月嫣然一笑,“阿娘,你放心吧。你女儿我,可不是省油的蜡烛。哪怕顾家真的有魑魅魍魉,想要伤我的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春苑,夜色已经静静降临,金莺整理好了行李,到顾令月面前问道,“娘子,这一趟去国公府,打算带上哪些个丫头?”
顾令月道,“陶姑姑、赖姑姑自然是跟着我的,小丫头就不带了。你们几个,你,碧桐,绣春自然是要带的。二等丫头里头,“红玉、乌芳、慧云、瑟瑟、贞莲、葛生跟着过去,桂香这丫头拜高踩低,品性不好,日后若是我出了变故,怕也是要反口猖獗的。索性便不带了。梧子留在春苑看家。”
金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微讶然之色,很快的就垂目,应道,“是。”转身去了。
五月十八日这一日天空风和日丽,顾令月乘着朱轮华盖车,从公主府到了国公府。老夫人领着人将她接入府中,送回到安置好整理一新的新棠院。相较于第一次公主送着回顾府时候的兴师动众,这一次,顾令月的搬迁有一点无声无息。
棠院的廷中海棠花开的艳丽如火海,顾令月望着面前妍丽的棠院,棠院是一个三进小院,正房共有五间,一明两暗。金莺、绣春领着几个绛色的仲春罗帷幕在梁枋中垂挂,被黄锃锃的挂钩柔软的勾起。地上的宣州团花地衣柔软出了长长的绒毛,角落香几里的白玉鹅形香炉吐着淡淡的醒阳香……这座院子的舒适华丽超出了她的想象,但是无论如何,经过这么一趟折腾,顾令月再次搬进来,早已经没有如当初搬回公主府春苑时的那种愉悦心情。
小丫头小杏入内禀报道,“三娘子,老夫人命奴婢来传话,说是到晚餐的时候,请三娘子到荣和堂去,一家人都聚一聚。”
顾令月点头道,“我知道了。”
到了夕阳下山的时候,阿顾梳了一个弯月髻,换了一身玉色小衫,一条碧笼裙,整个人清新艳丽的如同春天的绿柳。进了荣和堂,拜道,“三娘见过大母。”
荣和堂中,除了老夫人和韩国公顾鸣外,还有另一对中年夫妇以及顾家的几个孩子。顾鸣回过头来,瞧着顾令月,见着顾令月清美的容颜,目光闪过微微讶异,不悦道,“一家人就等你一个人,像话么?下次记得早点来。”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顾令月第一次见到顾鸣。自林芳阁一别之后,顾令月仔细的打量着顾鸣,垂头道,“阿爷这是教导女儿要和大母相亲相爱,女儿这么多年,从未聆听过阿爷教诲,如今竟有这个机会,当真不胜感慨,定会在心中不时感念。”
顾鸣一噎,他什么时候是教导这丫头了?只是顾令月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能反驳,只能板了脸恨恨受了!
“好了,”上首秦老夫人目睹了这一景,垂眸片刻,望着顾令月笑容可掬道,“留娘,你离家的早,竟是连家中的人都没有认全。如今终于回到自己家啦!今儿叫你过来,是让咱们一家人吃一顿饭。也是让你认识一下家中的人。免得